李殿仁

　　在建党95周年之际，很高兴能参加党史研究室组织召开的座谈会，这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会议人员给我出了一个题目，要我来讲一讲历史虚无主义的问题。在座的都是党史专家，对这一话题比我研究得更深，把握得更准。我的发言只能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我先讲两句话。第一句话是清代著名思想家龚自珍所言：“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 从这句话，不难看出历史虚无主义的危害和实质。我们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斗争的确关乎党的生死存亡，关乎国家兴衰治乱，关乎民族前途命运。第二句话是《孙子兵法》开篇之语：“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体会，历史虚无主义所涉及的问题，丝毫不亚于“兵者”这个问题。我们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斗争，要放在“国之大事”的高度来审视来对待，绝不能掉以轻心。今天，我围绕历史虚无主义的本质危害、表现形式和应对之策，谈谈自己的看法。不足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

　　一、考历史虚无主义的来世今生，察其反动本质和极大危害性

　　历史虚无主义源自西方，最初发端于西方的哲学领域，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逐步向文化、思想和社会领域渗透。在我国，历史虚无主义产生于五四运动时期，主要体现在如何对待中西文化这个问题上。20世纪70年代伴随着后现代主义史学思潮产生，历史虚无主义对客观历史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否认历史学的客观性、真实性和科学性。此后，历史虚无主义延伸到意识形态领域和政治领域,成为了西方国家西化分化社会主义国家的思想武器。毫无疑问，这股思潮对苏联的解体起到了先导和助推作用。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之后，我国处在向何处去的重大历史关头，国内历史虚无主义沉渣泛起，到处宣扬“共产主义是哲学推理，不是科学实证”；大肆鼓吹社会主义“失败论”、资本主义“优越论”、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等等。现在的历史虚无主义甚嚣尘上，不仅虚无历史，同时还像癌变一样，正在向理论、文学、新闻、艺术、影视作品等意识形态领域蔓延，具有广泛性、普遍性、扩散性等特点。可见，我国当下的历史虚无主义绝不是单纯的学术思潮，而是在全球化、信息化时代条件下，在“西强东弱”、“资强社弱”的世界大格局下，在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逐步产生和兴起的具有鲜明政治倾向的政治思潮。

　　通过透视历史虚无主义的来世今生，我们不难看出，历史虚无主义是以唯心史观为理论基础的实用主义，它通过否定、颠倒、歪曲、混淆中国的全部历史和文化，颠倒人们正确的历史观和价值观。其终极目的是要否定马克思主义理论，否定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搞乱人们的思想，麻痹人们的精神，从根本上动摇我们的立党之本、固国之基、强国之梦。讲得更通俗些，就是要开中国历史的倒车，把中国共产党95年来领导人民向前推动的历史再颠倒回去，使中国再次回到四分五裂、积贫积弱、任人宰割的状态。总之，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极大危害性可以总结成一句话：让历史虚无、文化虚化、英雄虚假、精神迷失、政权颠覆。所以历史虚无主义在理论上是荒谬的，思想上是错误的，政治上是有害的，必须高度警惕。

　　二、坚守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辨明新形势下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手法

　　虚者，模糊、歪曲也；无者，抹杀、消除也。从字面上理解，历史虚无主义分为“虚”和“无”两大手法，但事实上，虚无主义奉行实用主义原则，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手法可以列出百余种，归纳起来可分为五大类：

　　一是“刨根去魂”法。历者，过也；史者，事也。历史就是历史，事实就是事实，是不容否定和歪曲的，这是唯物史观的基本观点。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这是被历史证明，载入史册，写进党章的科学真理，是我们共产党人的根和魂。历史虚无主义者正是瞧准了这一点，也最仇视这一点，他们对共产党的历史采取“刨根去魂”法。这一手法最直接、最露骨，也最具危害性，当然也最容易识别。最值得警惕的就是“两个否定”，即通过否定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否定中国走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必然性，把中国引到老路和邪路上去。比如，历史虚无主义宣扬从封建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会出大乱子，应该“补资本主义的课”；他们通过否定党的领袖特别是抹黑毛泽东同志，否定共产党创造的全部历史，掏空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从而达到取消共产党领导的目的。比如，鼓吹“告别革命论”，宣称革命有罪，革命是“杀人食人”史，破坏大于建设，有百弊无一利，带来的是“专制复辟”；宣称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一系列错误的延续，影响了中国现代化的历史进程，等等。

　　二是偷梁换柱法。唯物史观一再强调，对待历史要采取客观态度，不能随心所欲地解释和评价历史。历史虚无主义以点概面，以偏概全，以假设代替历史事实，用主观分析代替客观规律，以现象代替本质，以支流代替主流，以局部代替全局。攻其一点，无限放大，肆意炒作，借以混淆视听、蛊惑人心，这是历史虚无主义的惯用手法。这种手法往往披着学术的外衣，以“还原历史真相”、“理性的思考”、“重新评价”为名，对历史重新解构和评论，用错误的观点取代正确的结论。比如有的人对党95年来取得的成绩视若无睹，闭口不谈，却专门去搜集、罗列我党建党以来的种种失误和错误，尤其是对“文革”中的错误无限夸大、恶意炒作，从而否定我党取得的全部成就。

　　三是断章取义法。唯物史观认为，历史是发展的，联系的，不能割裂的，人们总是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向前发展的。历史虚无主义者采取断章取义法，把各个相互联系的真实历史阶段割裂开来，前后相互否定，从而得出错误的结论。今年是建党95周年，按照大体的时间段划分，我党经历了三个30年。共产党成立后的第一个30年，党带领全国人民经过浴血奋战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奠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根本前提。第二个30年是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党领导全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对社会主义事业进行了伟大的实践，艰辛的探索为改革开放积累了宝贵经验,提供了制度、物质和理论准备。用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的话说，这30年中国为追赶现代化进行了一场“急行军”。第三个30年，我们党领导全国人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取得了显著成就，更加坚定了我们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领导我们全党和全国人民开启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全面建设和各项工作都站到了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进行着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这三个大的阶段以其内在的历史必然和发展逻辑前后贯通，统一于建党95年来的发展历程之中。这几个30年不仅是时间上的自然联系和延续，而且是我们党伟大事业伟大实践的有机联系和不断升华。每个时期我们党和国家所处的环境和面临的矛盾不同，工作重心不同，解决矛盾的方式方法不同，采取的路线方针政策也不同。但是，我们的总目标总方向是一以贯之的，各个时期的主流和本质是一致的，主题和主线是一脉相承的，从根本上说都是我们的老祖宗马克思给我们指明了的。一个时期以来，历史虚无主义在鼓吹“告别革命”，否定我们党第一个30年历史的同时，集中地把第二个30年即我们党领导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近30年的历史，同第三个30年即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这30多年历史割裂开来、对立起来，相互否定。讲到改革开放前30年，大讲特讲“反右”、“大跃进”、“文革”，把形势描的一团漆黑、一无是处。讲改革开放的30年历史，就以反思改革为名，大讲两极分化、分配不公、贪污腐败等问题。说搞改革开放背离了四项基本原则，偏离了社会主义道路，是改旗易帜，是资本主义的复辟。总之，历史虚无主义者采取断章取义法，割裂历史的联系，前后相互否定，进而否定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全部历史，否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针对这个问题，习总书记鲜明地提出了“两个不能否定”的基本原则，深刻指出：“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有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这是两个相互联系又有重大区别的时期，但本质上都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这就为我们正确认识和把握党的各个历史时期的相互关系，特别是改革开放前后两个时期的相互关系提供了正确指导和基本遵循。我理解，“相互联系”是说做的同一件事，就是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重大区别”是指针对不同社会环境和工作重心采取不同的路线方针政策。这里有必要提及的是改革开放、集中力量搞经济建设的历史机遇不是凭空来的，毛主席为我们创造了机遇，邓小平及时抓住了机遇。没有抗美援朝，没有“两弹一星”，没有基本的制度，没有经济社会基础，我们国家在世界上就没有地位，国际国内都没有改革开放的条件，也没有对“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基本路线的深刻认识和高度概括。另一方面，具备了客观条件，若不及时把握运用也会坐失良机。前后三十年都有做对了的事，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都是一脉相承的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不能割裂，更不能相互对立、相互否定。

　　四是选择性虚无法。历史虚无主义者并不是对历史完全虚无，而是根据他们的主观需要确立取舍标准，有所虚无，有所不虚无，从而兜售贩卖私货。他们要虚无、解构和恶搞的是他们不中意的历史。相反，对于他们中意的历史却要大肆地宣扬、夸大、美化。可以说，历史虚无主义者完全站到了唯物史观的对立面。凡是好的正面的人和事都统统予以否定和颠覆；凡是坏的负面的人和事都千方百计加以肯定和追捧。比如，对重大历史人物的评价奉行“好人好事不好，坏人坏事不坏”的原则，极力抹黑、玷污、戏谑中华民族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和先贤烈士，反过来却为历史上的反动统治者、汉奸、卖国贼美化吹捧。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美化蒋介石，否定毛泽东，为国民党唱赞歌，给共产党泼脏水。这些手法在影视、报刊、网络、文学作品、高校课堂、甚至一些研讨会上都有所反映。

　　五是时空挪移法。唯物史观强调，判断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人物一定要放到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分析判断，不能用今天的标准去衡量过去的历史。就像习总书记说的：“不能用今天的时代条件、发展水平、认识水平去衡量和要求前人，不能苛求前人干出只有后人才能干出的业绩来。”历史虚无主义者，采用时空挪移法，用今天的标准、条件去看待昨天的人和事。比如，有的提出“早改革开放早强大”的观点，蓄意否定改革开放以前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史成就。对此，我们有必要讲清楚：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我国并不具备改革开放的条件，因为西方国家对我们政治打压、经济封锁、军事围堵，况且我们在联合国连个合法地位都没有，这怎么搞改革开放呢？

　　三、负起历史的责任，旗帜鲜明地反对历史虚无主义

　　我们清楚地看到，广大人民群众是不搞历史虚无主义的，他们对党对毛主席怀有深厚的感情；我们的老一辈革命家在“文革”中挨了整受了委屈，他们也不搞历史虚无主义，如邓小平、陈云、彭真、黄克诚等就是突出的代表，是他们率先提出要确立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历史地位；真正的历史学家、国学大师也不搞历史虚无主义，像杨向奎、任继愈等老先生，他们坚持唯物史观是非常坚定的，而且理论水平也是相当高。分析来分析去，究竟是什么人在国内搞历史虚无主义？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不外乎三类人：第一类，是同西方反华势力有着密切联系的、在政治上别有用心的人；第二类，是受西方错误思潮影响、跟风跑瞎起哄的人；第三类，是工作生活受挫折，对党和政府不满、对社会心怀怨恨的人。对于这三类人，必须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从而把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政治任务落到实处。

　　对第一类人，要做坚决彻底的批驳斗争。这类人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怀有险恶的政治用心，他们和西方敌对势力遥相呼应，打的是内外配合战，堪称国内“第五纵队”的人。因此，对这类人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能犯政治上的幼稚病，不能抱以任何同情之心、怜悯之意，必须毫不手软，坚决批驳。面对这场斗争，我们共产党人要旗帜鲜明，绝不挂“免战牌”，不当旁观者，不做局外人，不扮演“开明绅士”，不搞“爱惜羽毛”那一套。要争做排头兵，力做领军人，敢于挺身而出，论战交锋，同时还要提高斗争能力和斗争艺术，就是毛主席说的“要搞得过对手”。

　　对第二类人，要抓好“两项”重大教育。这部分人搞历史虚无主义，基本没有鲜明的政治倾向和政治诉求，大多是因为不明历史真相，以致被错误思想所蒙蔽。我相信，这部分人是完全可以通过思想教育，把他们从迷误的思想轨道上拉回来。问题的关键，是要做好争取和挽救的工作。由此出发，要从两方面入手抓好基本教育。一是广泛深入开展唯物史观的学习教育。二是要抓好对青少年的思想教育。

　　对第三类人，要及时地帮助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这类人可能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本质和危害略知一二，但为什么还对历史虚无主义恨不起来？我想，这与他们生活中的某些矛盾问题未能得到及时解决，以致削弱了他们对党和国家的认同感有关。因此，对这类人除了做好思想教育工作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政府要敢担当、善作为，切实解决好他们遇到的现实矛盾和问题，使他们从安居乐业中感受党的温暖和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从内心深处不断强化对共产党的认同感，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坚定信念。从某种意义来讲，这是反对和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必修课之一。

　　作为我们党史工作者来讲，反对历史虚无主义最重要的就是当好“两个家”。首先，当好历史学家。这是我们的使命所系，责任所在。要通过抵制和批判错误思潮来维护历史，通过研究历史来维护历史，通过继续书写历史来维护历史，做到把历史真正还原给历史。要有针对性地加强学理研究，瞄准社会关注度高的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有针对性地开展专题研究，通过理论阐释、史料分析、实证研究、文本分析等，拿出富有说服力的成果来回击历史虚无主义，做历史的捍卫者和守护神。其次，当好宣传家。党史工作者要强化阵地意识和守土意识，善于研究互联网时代条件下信息传播的特点和规律，运用舆论宣传工具，扩大我们的话语权，占领意识形态领域的制高点，要多出面、敢出头、善发声，宣传和弘扬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

　　反对历史虚无主义，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是史学界、理论界、哲学社会科学界、文艺界专家学者的共同责任，更是我们党8800多万党员的时代担当。我想，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今年5月份组织召开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的一个初衷。我相信，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够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汇聚起磅礴之力。

　　（作者为国防大学原副政治委员）